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幸運的歷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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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茱，16歲





三年後。





我在此。



於CSA工作室，站在我的雕像旁、口袋裡裝著四葉幸運草。我花了整個早上，胼手胝足地在校外找尋幸運草，完全是白費功夫——草都被拔光了。但沒一會兒後，有了！我用強力接著劑在原本的三葉草黏上第四片葉子，再包上玻璃紙、放入運動衫的口袋，陪伴洋蔥。



我算是拿著《聖經》趴趴走的宗教狂。一般人有基甸，我有史威萬奶奶。舉以下的經文為例：





擁有四葉幸運草的人可以抵擋所有不祥。



（美術學校充斥著不祥。尤其是今天——因為今天不僅是我的審判日，也是我和指導老師面談的日子，我說不定會被踢出學校）





在口袋裡放顆洋蔥，可免去重大疾病。



（搞定。安全至上）





當男生給女生一顆柳橙，會加深女方對男方的愛意。



（懸而未決。還沒有男生給我柳橙）





鬼魂的腳不著地。



（我們會很快回來談這點）





鐘聲響起。



他們來了。其他二年級的泥塑生。每個都準備用枕頭悶死我。哎呀，我是說：目瞪口呆地看著我的雕像。這次的作業又是自塑像。我走抽象風，好比：團塊。竇加有舞者，我有團塊。破碎、黏合的團塊。這是我的第八號作品。



「這邊做了什麼？」山迪?艾力問，他是陶瓷大師、泥塑教師兼我的指導老師。這是他開口批評的前置作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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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人敢出聲。外星加州學校的正常回應是三明治型，以讚美開始、以讚美結束——中間夾雜眾人發自內心的醜話。



我頭不動地掃視房間。二年級的泥塑生是CSA學生樣板：各式怪咖旗幟傲然而招搖地飄揚著。像我這種平凡無奇的人——只是有些不為人知的怪癖，當然，誰沒有呢？——除外。



我知道你在想什麼。適合這所學校的是諾亞，不是我。



山迪樂觀地看著身邊的同學。



平時大家會迫不及待發表意見，可現在螢光燈通電的嗡聲是工作室裡唯一的聲響。我盯著老媽的舊錶——兩年前，當她的車開下懸崖、造成奪走她性命的撞擊時，她戴這只錶——在我的手腕滴答走。





十二月的雨水帶來無預警的葬禮。



（在她過世前的那個十二月下了不少雨）





「同學們，說說你們對破碎的我——團塊八號的正面感想？」山迪順了順他蓬亂的鬍子。如果我們全變成各自表徵的動物（小時候諾亞常逼我玩的遊戲），山迪會變成山羊。「我們談過個人觀點。」他說。「現在用來討論CJ的作品，如何？」



CJ（災難珍／小茱的簡稱） 是學校師生給我的稱呼，源自我的「霉運」。我的霉運可不僅是作品在火窯裡破損。據傳去年夜裡，我做的幾個缽在空無一人、門窗緊閉的陶器工作室裡，從架上飛下來，而最近的地震發生於印尼。這令夜間巡邏的守衛百思不得其解。



只有我知道內情。



迦勒?卡來特高舉雙手。這姿勢反而強調他一身默劇似的打扮：黑色高領毛衣、黑色窄管牛仔褲、黑色眼線、黑色圓頂帽。以夜總會附庸風雅的角度來看，他其實挺帥的——我可沒盯著他看。我拒男性於千里之外。我配備完全的視男性而不見眼罩和第二重安全裝置的隱形衣。





要完全消失：剪掉三英尺長的金色捲髮、把剩下的頭髮塞進黑色毛帽，再將刺青藏在沒人看到的地方，只穿寬鬆帽T、牛仔褲配球鞋，並保持低調。



（有時我會寫下屬於自己的《聖經》章句）





迦勒掃視工作室。「我替大家開口，好嗎？」他停頓，謹慎搜尋完美的字眼拋我下船。「CJ的作品根本沒辦法評論，因為她的作品永遠像這樣破損再黏合。我想說的是，我...